冰冷的铁锈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在废弃冲压车间的死寂里缓慢沉降。
杨烨背靠着巨大熔炼炉冰冷的外壳,幽蓝的瞳孔在阴影中收缩又扩张,捕捉着空气里最后一丝能量的涟漪——那道致命的银光,和那个戴着露指战术手套的神秘人,如同幽灵般消失无踪。
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他低头,摊开手掌。那根耗尽能量的银丝已变得灰暗、脆弱,在他指尖轻轻一捻,便化作一撮冰冷的金属粉末,簌簌落下。
《消耗品》冰冷的认知烙印在心头。这力量,需要代价,也需要……新的燃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对那神秘银光主人的疑问。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暴露的钢铁坟墓。
新生的肌肉在皮肤下绷紧,提供着远超以往的爆发力。他像一道融入阴影的轻烟,无声而迅捷地穿过迷宫般的废弃机械,避开光头男人闯入时撕开的卷帘门豁口,从一扇早已破损的后窗滑入厂区更深沉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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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观河畔的流光溢彩被远远抛在身后,杨烨的身影融入老城区盘根错节的昏暗街巷。
潮湿的青石板路反射着零星的路灯光晕,空气中飘荡着酸汤和烤豆腐的烟火气。
他刻意避开主路和人流,步履迅捷而无声,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网向四周扩散,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声息与能量波动。身体深处,刚刚补充的能量在奔涌,带来一种久违的、甚至超越以往的掌控感。
但胃里的黑洞依旧存在,只是暂时蛰伏,提醒着他这力量的脆弱根基。
就在他拐入一条相对僻静、两侧是低矮老屋的窄巷时,异样的声波如同尖针,猛地刺入他高度敏感的耳膜!
“唔……!放开我!救命——!”
女人的尖叫,短促、惊恐,随即被粗暴地捂断!
“闭嘴!臭娘们!把东西交出来!”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粗野的呵斥和拉扯的闷响,混杂着布帛撕裂的刺啦声,从前方巷子深处一个堆满废弃竹筐的阴影角落里传来!
嗡!
杨烨瞳孔深处的幽蓝光芒瞬间点亮!巷战的本能如同出鞘的利刃!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在零点几秒内完成由静至动的转换,足尖在湿滑的青石板上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无声地飙射向前!速度之快,带起的劲风刮倒了巷口一个空酱油桶!
视野在高速移动中自动聚焦、穿透!
三个穿着廉价花衬衫、流里流气的混混,正将一个年轻女人死死堵在墙角。
女人身上的米色风衣被扯开大半,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衫,领口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死死扼住,脸色因窒息而涨红,眼中充满绝望。
她一只手死死护着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的黑色单肩相机包,另一只手徒劳地推搡着面前那张狞笑的脸。
旁边两个混混,一个正粗暴地去掰她护着相机包的手,另一个则淫笑着伸手去扯她的衬衫下摆!
而让杨烨瞳孔骤缩的是,在“看透”的视野下,这三个混混体内,竟都流动着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银色流质!
虽然远不如夜市的光头男人那般汹涌凝练,更像是被稀释了无数倍的劣质复制品,但它们如同细小的毒虫,盘踞在心脏和脊柱附近,散发着微弱却同源的冰冷气息!
改造者的……爪牙?还是……被污染的打手?
杀意,冰冷而纯粹,瞬间在杨烨胸腔里点燃!
“喂!干什么的?!少管闲事!”那个正撕扯女人衬衫的混混最先察觉到风压,猛地回头,看到如同鬼魅般骤然出现在几步之外的杨烨,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杨烨雷霆万钧的一脚!
没有花哨,只有纯粹的速度与力量!鞭腿如同战斧,撕裂空气,带着低沉的呜咽声,狠狠扫在混混的侧腰软肋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巷子里爆响!
“呃啊——!”那混混的惨叫声只发出一半,整个人就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离地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对面墙壁堆叠的竹筐上!竹筐轰然倒塌,将他彻底掩埋,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这恐怖的力量和速度让剩下两个混混瞬间懵了!扼住女人脖子的那个下意识松了手,女人趁机挣脱,剧烈咳嗽着滑坐到墙角,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瘦削身影。
“妈的!找死!”另一个掰手的混混反应稍快,眼中凶光一闪,从后腰猛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刀锋弹出,带着冰冷的弧光,直刺杨烨小腹!动作狠辣,显然是惯犯!
杨烨眼中幽蓝光芒急闪!在“看透”的视野下,对方刺出的轨迹、手臂肌肉的发力、刀锋的寒芒,都化作清晰无比的慢动作分解图!他甚至连侧身闪避都嫌多余!
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
“嗯?”混混一愣,感觉手腕像是被冰冷的铁钳死死钳住,骨头都在呻吟!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全力刺出的刀锋,竟被对方单手稳稳定在半空,纹丝不动!
下一秒,杨烨五指猛地收拢!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瞬间爆发!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混混持刀的手腕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弹簧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杨烨顺势一拧、一送!
混混的身体如同一个沉重的沙袋,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掼向旁边的墙壁!
“砰!”沉闷的撞击声!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混混贴着墙壁软软滑倒,翻着白眼,彻底昏死过去。
电光火石间,三个凶徒已去其二!
最后那个扼脖子的混混,此刻才彻底回过神,看着同伴瞬间被废的惨状,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极致的恐惧!他怪叫一声,竟完全不顾同伴和那个瘫软在地的女人,转身就想往巷子更深处逃窜!
杨烨岂会给他机会!他眼中寒光一闪,脚尖一挑!
地上那把掉落的不锈钢弹簧刀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旋转着激射而出!
“噗嗤!”
精准无比!冰冷的刀锋没入混混大腿后侧,直没至柄!
“啊——!”逃窜的混混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扑倒在地,抱着血流如注的大腿疯狂翻滚哀嚎。
战斗在呼吸间结束。巷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铁锈和垃圾的腐败气息,弥漫开来。
杨烨缓缓收回目光,眼中的幽蓝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只余下冰冷的平静。他这才第一次,真正看向蜷缩在墙角阴影里的女人。
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头发凌乱,脸上有清晰的指印,米色风衣被扯坏,露出里面被撕破的衬衫,狼狈不堪。
但那双眼睛,即使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却依旧明亮、锐利,如同受惊的母豹,死死抱着怀里的相机包,警惕地盯着杨烨。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目光在杨烨瘦削却蕴含着恐怖爆发力的身影和他脸上冰冷的平静之间游移。
杨烨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女人死死抱着的那个专业相机包上。
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冰冷能量波动,正从包的夹层里散发出来!和他之前获得的银丝,以及那些混混体内的稀薄流质,同源!
他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效率感,枯瘦却充满力量感的手指,精准地探向相机包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暗扣。
“别动它!”女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一缩,将相机包抱得更紧,眼中充满了戒备和抗拒,“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杨烨的手指,已经以一种她根本无法理解的速度和精准,轻易地挑开了那个连她自己都需要费点力气才能打开的暗扣。
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闪烁着不稳定幽蓝光芒的金属八面体,被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了出来!
正是夜市那晚,从光头男人挎包里掉出来的那种装置!只是体积更小,光芒也更不稳定!
女人看着那个被取出的蓝色八面体,再看看杨烨那双在昏暗光线下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眼睛,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一种更深沉的恐惧。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东西,”杨烨的声音冰冷平直,没有丝毫波澜,他捻着那小小的、散发着冰冷能量波动的八面体,“是催命符。”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女人惊恐的脸上,“他们为什么追你?”
巷子深处,被刀扎穿大腿的混混还在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呼啸声,正由远及近。
女人猛地打了个寒颤,看着杨烨手中的八面体,又看看巷口的方向,眼神剧烈挣扎。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其他。她咬着嘴唇,声音低微而急促,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我叫林薇…是《贵市晚报》的调查记者…我…我拍到了一些东西…关于‘天枢科技’…还有…那些‘银人’…”